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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融天机于自得绘众妙于一心——赵巨耀艺术浅读

作者：邵庄　　

世界是被结构化的世界，因而寒暑轮回，万物有序。同时又是一个不断被感觉图式呈现出来的表象世界，这便是艺术。赵巨耀的山是宁静的，宁静得如同一位仁者，静观春去春来，风生云消，花木枯荣。尽管那纠结交错的线条与跳荡不安的色块弥漫了画面，但这些源自生命力量的意象的涌动却无法掩蔽个体直觉的练达与稳重;赵巨耀的花是热烈的，那浓艳欲滴的天香国色，热烈得恰似丰韵绰约而又活力四射的熟女当前，逼得你几乎喘不过气来;而赵巨耀的竹，则试图把我们引入一个婉约洁净的世界：三五杆竹影，七八声鸟鸣，竹虚心而依石，鸟倦飞而归林。画家笔下的这一切，又显然出自其自身对客观世界的思考和对这个世界的生存体验。

一、上世纪50年代，赵巨耀小时常和小伙伴们在煤油灯前作手影玩，投影子在墙上会产生各小狗小人的形象，他觉得很有意思。即便是在沙滩玩耍，也会挖出一些小小的沙土人，各种形态的变化，引起他的好奇。在小河边，沙滩上留下的河蚌行走的线条，他能引很多的联想象。从此，他产生了画画的兴趣，开始拿着小树枝在地上自由开心的画画，感到十分的开心和快。继而还能把小人书《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连环画里面的猴王孙悟空，用小瓷片刻画在奶奶家的土墙上了……这就是少年赵巨耀。谁知道，这段农村生活竟在他的心里埋下了艺术的种子。上小学时，正是文革动乱的年代，他学画主席像和漫画，在班里成了小有名声小画家。

1974年，赵巨耀“上山下乡”到山东菏泽县东马海大队，认识了一位民间老艺人唐春轩。这位老艺人擅长花鸟画和制作四幅屏。赵巨耀没事就去看老艺人作画，老人画到什么时候他就看到什么时候，还经常给老人打打下手。他的着迷和与执著感动了唐春轩，老人收其为徒。从此老人画什么就会讲讲要领，如“一个鸡蛋一个枣，天下的小鸟都画了。”画鸟的技巧被老艺人用一句顺口溜概括出来，也成了日后赵巨耀画鸟的一大法宝。后来，赵巨耀考入天津工业大学艺系，有幸得到了国画名家孙其峰、李苦禅、何海霞先生的指教，为他后来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三十年画笔不辍，写生几乎走遍了祖国的大山名川。曾两度赴四川藏区体验西蜀险峻的山势，摹写藏羌独特的风光，上世纪90年代初期，赵巨耀应邀南下深圳，开始了新的潜心的绘画研究。

二、与北方的明净相比，岭南的天空是湿润的。那里的青山秀水滋养着赵巨耀的画笔，特区大开大容的涵量更是拓展了他的才思。身处深圳这个年轻激情的城市，赵巨耀有更多机会对西方艺术予以审美观照：印象派画家对事物表面光影的追逐，立方主义对物质结构性的关注，抽象主义将所有造型元素归结为单调的几何图形，新表现主义又试图恢复人们在现实生活中视觉感官的弹性……艺术家在物质与表象、永恒与短暂、确定性与模糊性之间徘徊。这个表象世界令人捉摸不定。

“少年时，我想当像达芬奇那样的世界著名画家，现在想来那是幼稚的梦想;青年时，我想独创一个新的画派，现在看来那是盲目的冲动和张狂;中年时，我想寻找一种自己的绘画语言，可惜我没能找到;我向往着能攀上艺术的高峰，至今我不知道哪里是高峰。”画家在回望自己的艺术创作之路时，不无谦逊地如是感慨。

三、传统中国画1000多年来在绘画构图上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无出近景、中景、远景,山石、树木、屋舍、行云流水,平远、深远、高远之间。但画画的人在变，画画的心在变，画画的笔墨在变。即使后人重复前人，人们仍然陶醉于那最为细微的变化之中，品味着其差异的美感。

事实上，赵巨耀先生虽因深受儒家文化影响而常内省自制、简约有度、不善事争，然而在绘画上，却有着一股豪放的激情。他到深圳后，受岭南画派及外来画种的影响，画风有了较大改变。他在北方山水大气风骨的基础上，融入岭南山水的清新秀润，形成了自已苍润奇秀的风格。在着意纷披无定的意象动势之上，更追求着一种雄奇气象，一种持重的韵味。

中国传统的青绿山水和浅绛山水画讲究随类赋彩，“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随色象类，曲得其情”。而赵先生将西方绘画色彩形式与中国水墨相结合，彩墨并用，色墨交融，自然淋漓的渗化产生出物润形生的效果，增加了画面的质感和情趣。使其山水画在北方山水的基础上融入了岭南山水的清新秀润，同时又增添了巴蜀山势的雄奇，画面苍润奇秀、大气风骨，既具有厚重的体量，又有原始本真之美。

四、“在夕阳西下时，我常去海边散步，踏残阳，凭风吹，任思绪飞扬。有时想象自己像千年古人，临海而立，看潮涨潮落。逝者如斯，人生如梦，多少英雄豪杰灰飞烟灭，孰高孰强?如浪花飞逝，一切都归于平静。”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因赵巨耀是菏泽人，使他对牡丹情有独钟。中国传统的牡丹画法，多表现牡丹的娇嫩鲜柔之美，而他画的牡丹却具有鲜艳夺目的油画效果。特别是在色彩的大胆运用上，那红那绿，那青那紫，浓艳得要溢出了画面，但经其水墨一统，又显得格外古雅和谐。画幅不大气势大，视觉冲击力强，表现出牡丹历经风寒之后的坚韧和刚性，彰显了牡丹雍容华贵和惊艳旷世。

竹在中国传统艺术里具有高风亮节的象征意义，作为文人画家的赵巨耀自然也对竹之精神风貌有着独到的领悟。他笔下的墨竹，从布局到造型、从用笔到用墨，方方面面独见匠心沟壑。有时虽只画几杆竹枝，几丛竹叶，却把竹叶的疏密、肥瘦、方向、浓淡等形态表现得淋漓尽致，竹子的风骨、竹子的神采、竹子的气节无不尽显画中。他擅将老干新枝相映衬，竹叶疏密相呼应，笔墨的干湿与浓淡相对比，使得笔下的竹显得空灵淡定，传达出一种高雅的情调，大有清简之风。

五、但凡在成熟艺术家身上，我们时常会感染其一些独具魅力的文化气息。这往往是因为：我们首先被他们的作品所打动。如果非要深究下去，赵巨耀的作品之所以让我们为之痴、为之迷，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画家个体生命的在场，以及经由鲜活的个体直觉体验并生动传达出来的事物的瞬间变化。由此，我们不得不佩服赵巨耀绘画语言的艺术捕捉力和艺术表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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